第七章
如果要說近期發生最糟糕透頂的事,林娜璉一定毫不猶豫的回答"進入落埔高中",但如果提到近期發生最美好幸運的事,林娜璉想了想,還是回答了"進入落埔高中"。
如此矛盾的心情使得當父親詢問學校怎麼樣時,她猶豫了許久,最後只吐出了三個字"還可以"。
是呀!多虧了周子瑜,讓她的評價從"根本是個垃圾集散地!!"變成了"還可以"。
在進入落埔高中也幾週過去了,兩人的相處已經愈來愈熟悉,只要一下課林娜璉就會去找周子瑜聊聊天,上課中的分組也都會自願跟她一組,似是只要有機會,林娜璉就會想盡辦法更加親近對方,想盡辦法讓自己在周子瑜的心中是最特別的人。
但她知道自己並不是獨一無二。
就像是午休時間,周子瑜平時都是跟湊崎紗夏一起在天台共用午餐,那次只是碰巧湊崎紗夏因為開會而沒能來赴約,林娜璉才能藉由那次跟周子瑜談話並成為朋友。
「子瑜,要一起吃午餐嗎?去天台也沒關係,我不怕熱。」
「抱歉...我已經跟紗夏有約了。」
「喔...這樣阿...」
「不然妳也一起來?順便認識紗夏。」
「不...不用了,反正我也剛想到定延她們有約我,下次吧...」
她知道湊崎紗夏不喜歡自己,那自己何必硬要跟去讓周子瑜尷尬?
而最讓林娜璉在意的就是放學,她從跟周子瑜聊天中得知她每天上下學都是搭公車,早上怕碰到尖峰時段總是會刻意早一個小時去搭車,而下午放學就無法避免會有人擠人的狀況。林娜璉實在捨不得讓周子瑜去跟人家擠那又小又破空調還時常壞掉的公車,再者自己也很好奇周子瑜的家,所以提出了送她回家的提議,畢竟自家的高級轎車又快又涼又安全,還附贈一個青春的白富美陪車小姐。
「抱歉...我放學都是跟紗夏一起回家的。」
「...那早上我去載妳?」
「...我早上也是跟紗夏一起搭車。」
「妳們怎麼都一起上下學阿?」
「因為從小就認識,還住在同條巷子裡。」
「......」
從小就認識,還住在同條巷子裡...湊崎紗夏不僅有時間優勢,還有地利之便。所以林娜璉很清楚自己並不是獨一無二,因為還有個湊崎紗夏。
甚至那人的存在對周子瑜更加重要。
...好吧,其實林娜璉也不知道自己幹嘛這麼糾結自己在周子瑜心中的地位,又不是小學生為何要去糾結她跟誰誰誰比較好,這樣顯得自己幼稚又愛吃醋。但她就是很在意,她在意在她之前周子瑜的心中就住了一個人,她在意自己的排名可能永遠都超不了那個人,她也在意那個人是湊崎紗夏。
但她沒有表現出來,周子瑜也沒察覺。
有時候林娜璉真的很想像電影一樣,擋在周子瑜跟湊崎紗夏的面前,大聲的詢問:周子瑜!妳是要跟她走,還是留下來陪我!
不過她沒膽問,因為要是周子瑜選擇了湊崎紗夏,她搞不好就不肯再上學了。
「是有沒有這麼誇張阿...」林娜璉邊咬著筷子邊無奈的笑著,自己什麼時候是這麼愛吃醋的人了?更何況還是個認識不久的人。
「...娜璉,妳怎麼了?」
疏不知林娜璉把剛剛所想的,連帶台詞全部都用表情生動活潑的展現出來,讓對面吃著飯的俞定延跟孫彩瑛都只能無言的看完整齣戲劇。
雖然上次俞定延跟林娜璉有點點不愉快,但之後俞定延依舊每天都會帶著孫彩瑛來找她吃飯、找她聊天。林娜璉本來就還蠻欣賞俞定延的,所以當對方一臉什麼事都沒發生的來找自己,她還是很樂意跟對方玩,只是兩人都很有默契的不再提那天的事,而天然呆的孫彩瑛也完全不知道兩人曾經發生的微妙擦撞。
所幸的是她們兩人看林娜璉這麼喜歡與周子瑜相處,也開始好奇對方是不是真的與她們原本所想得不同,開始又嘗試著去接觸周子瑜,而在林娜璉的幫助下,周子瑜也開始與她們兩個有些許的互動。
雖然沒到非常友好,但至少俞定延和孫彩瑛都肯接納周子瑜。
這是好事,代表當平井桃又來欺負周子瑜時,林娜璉這邊也多了兩位戰友能與之對抗。
但提到平井桃,最近對方十分神奇的都沒再來找她或周子瑜的麻煩,像是頓時失去興趣般對她們都視而不見。雖然對對方突然的態度轉變感到莫名,但她不來主動招惹自己自己也省得麻煩,就這麼井水不犯河水她也求之不得。
說實在,扣除掉對湊崎紗夏的忌妒,林娜璉還挺滿意現在的學校生活,就這麼平淡無事的過下去倒也挺好的。
如果她沒答應那場賭注的話。
那是在下午一場風和日麗的體育課,那節課體育老師安排了班上同學打籃球,交代完後就自顧自的跑去樹蔭下乘涼去了。大家紛紛都拿顆藍球走到球場上揮灑汗水,展現著青春年華的少年之姿。
當然的林娜璉並不是其中一員。
她對打球毫無興趣,她上前牽著正拿著籃球的周子瑜,將她拉到了樹蔭下坐著,坐了約10分鐘後,才一臉緊張的問「妳...妳想打球嗎?」
「妳都拉著我坐了10分鐘了,才想到問這個問題嗎?」周子瑜覺得好笑的偏了偏頭。
「抱歉...」林娜璉不好意思的搔了搔頭「妳去打吧!我在這裡看著妳。」
「不了,我也不喜歡曬太陽,我都已經夠黑了。」周子瑜嘟著嘴玩弄著手上的藍球,林娜璉看了不禁失笑,大膽的用手搔了搔對方的頭髮。
兩人安靜的看著球場上,俞定延和孫彩瑛的長短腳藍球爭奪賽,這可比NBA實況精采多了。
「彩瑛完全找錯對手了。」看著孫彩瑛努力的想搶俞定延的球,林娜璉不禁說起了風涼話。
「個子嬌小也是有優勢的。」
周子瑜的話馬上獲得驗證,孫彩瑛利用她的優勢,用頭撞了下俞定延的肚子,對方立馬痛苦的跪在地上,眼睜睜看著小矮子輕鬆得了一分。
這根本作弊...。林娜璉汗顏。
林娜璉十分享受與周子瑜的獨處時間,儘管都沒說什麼話,但氛圍卻是這麼的輕鬆自在。
真是神奇的安定感...
可此時卻出現了一個煞風景的。一抹身影擋在了兩個人的面前,抬頭一看,是金髮班長,平井桃。
「...有什麼事嗎?」
「嘿~幹嘛看到我就擺臭臉?剛剛笑得多美阿!」平井桃完全不在意林娜璉明顯帶著敵意的態度,臉上是一慣的輕笑。
「妳有事就快說,我不想跟妳浪費時間。」林娜璉這是第一次對人展現出"我就是討厭妳"的態度,她已經不管自己怕麻煩的性格,就像之前在班上說的,要是平井桃又想對周子瑜或是自己怎麼樣,自己絕對極力對抗。
「好啦好啦!我來不是找麻煩的,只是問妳要不要跟來場賭注?」
「賭注?」
「是阿!」平井桃嘴角上揚,側過身用手指著操場「我們學校的操場一圈是200公尺,我們盡全力跑完一圈,誰先到終點誰就贏了。」
「我為什麼要跟妳賭?」
「妳會想跟我賭的。」平井桃眼睛微瞇起來,像隻狡猾的小狐狸,她瞄了一眼周子瑜「要是妳贏了,我就在下次早會上,在全校師生面前公開向周子瑜道歉。」
什麼?!
林娜璉對平井桃的提議相當驚訝,就連面無表情的周子瑜也瞪大了眼睛。在一段沉默後,林娜璉平穩了一下心情,用一臉質疑的眼神盯著平井桃。
「我怎麼相信妳的話?」
「娜璉同學妳對我真是太不了解了,我雖然沒甚麼優點,但至少從不違背誠信。」平井桃翻了翻白眼,用頭指了指對面球場上,那長短腳身影「不然妳可以請她們來作證呀!副班長跟風紀股長,又是妳們的朋友,這樣我怎麼樣都不敢耍賴了吧?」
「...那要是我輸了呢?」
「妳放心吧!妳只要答應我一件事就好了。」
「一件事?」林娜璉看了看身旁的人一眼,接著回頭怒瞪平井桃「不會是指使我欺負子瑜吧?」
「拜託~我人又沒這麼壞,所以才說妳不了解。」平井桃誇張的扶額,臉上是滿滿的無辜「不會叫妳欺負她的,我知道你們是朋友。」
林娜璉深深思考了一會,跑贏了平井桃就能讓她在當眾面前像周子瑜道歉,並且保證不會再欺負周子瑜,而自己輸了只要答應她一件事,先不說到底是要叫她做甚麼,就平井桃承諾不會欺負周子瑜這點她就認為非賭不可了。
「娜璉...不用跟她賭。」周子瑜擔心的拉了拉林娜璉的衣角,她知道林娜璉打算答應平井桃這莫名奇妙的賭注,而林娜璉的確打算答應,她轉頭微笑「放心吧!我一定會讓她向妳道歉的!」
接著她輕輕的甩開周子瑜的爪子,向對面還在競爭的長短腳大吼「定延、彩瑛!妳們來一下!」
「甚麼事阿?」俞定延跟孫彩瑛抱著顆籃球跑了過來,因為剛剛的運動她們顯得有些喘。
「我要跟平井桃來場比賽。」林娜璉將剛剛的內容都跟兩人清楚的說明「所以我希望妳們作證人,避免平井桃事後耍賴。」
「妳要跟平井桃比兩百公尺賽跑?我覺得這並不是好主意。」孫彩瑛皺著眉頭。
「為甚麼?」
「平井桃她跑步很快,在班上只輸給彩瑛。」俞定延也認為這場賭注對林娜璉勝算不大,平井桃肯定是對自己有信心才來向林娜璉提議的「娜璉妳再想想...」
「不用想了!妳們作證就好,其餘妳們不用擔心。」林娜璉一臉堅定地走向抱著胸,冷笑看著一切的平井桃,嘴角也跟著起了一絲的冷笑。
「雖然我體力不太好,但200公尺還是可以的。」
林娜璉跟平井桃走到炎熱的跑道上就定位,原本在一旁打球的同學看到此景都紛紛湊了過來,得知她們兩個要比200公尺賽跑,又開始交頭接耳起來。
"沒想到她們第一場競爭是賽跑"
"平井桃速度很快的,感覺娜璉同學會輸"
"還沒比誰知道呢!"
"可是娜璉同學看起來很柔弱..."
"那來賭看看誰會贏吧!"
"我賭平井桃會贏,我押一支豬蹄"
"我也是"
"我也是!我押兩支"
真是吵死人了...
這場賭注對林娜璉可是極其的重要,而那群聒噪的同學竟然拿來開賭豬蹄?不過也無所謂,聚集的人愈多,就愈多人看到平井桃慘輸自己的模樣。
「各就各位,預備~」俞定延站在操場邊,右手舉高大聲的喊著。兩人紛紛雙手稱在地上,臀部抬起,表情認真嚴肅,林娜璉的臉頰邊流下了一滴汗水。
「娜璉同學。」這時平井桃趁著空檔,用林娜璉聽得到的聲音緩緩說著。
「幹甚麼...」
「要是妳跑贏了我...」平井桃輕笑「我就再告訴妳一件周子瑜的秘密。」
?!
「開始!」當俞定延的右手一揮下,平井桃便衝了出去,而林娜璉因為思考了剛剛對方說得話,使得她起步慢了對方幾秒,而這幾秒使得局勢一下就分出了優劣勢。
平井桃很快的就佔據了第一跑道,林娜璉雖然在後面追趕,但還是差了有對方一、兩公尺左右的距離。
「娜璉加油!」俞定延跟孫彩瑛拚命的大吼應援,其他同學也在湊熱鬧的大聲吵鬧,一堂體育課突然就搞得跟奧運一樣的讓人興奮起勁,而在這樣的吵雜聲中,只有周子瑜安靜專注的看著林娜璉奮力奔跑的身影。
依舊無表情,但眼神裡卻透露著擔憂。
該死...她跑得真的很快。
因為短短幾秒的停頓,造成了現在自己居於下風的困境,使得她現在無論怎麼追趕,距離都沒有拉進的傾向。
那傢伙是故意的!
現在即使自己在憤怒也無法挽救甚麼,兩人已經跑過了半圈,這依照這樣下去,林娜璉自己肯定輸定了。
「娜璉...加油。」
很不可思議的,在運動場上那堆吵鬧聲中,一陣輕柔甜美的嗓音傳入林娜璉的耳裡,她知道那是周子瑜的加油聲,清楚的讓她錯有對方就站在她身旁低語的感覺,似是心收到了力量,林娜璉的腳步加快了起來,原本以為到極限的速度不斷的提升,兩人原本維持的距離正不斷的縮小。林娜璉用眼角看了下對面場上,周子瑜若有似無的安定微笑她看得一清二楚。
她很清楚這場比賽是為了誰。
在終點前五十公尺林娜璉終於超過了平井桃,平井桃訝異的看著一直落後的林娜璉突然的超越她,原本贏定的想法開始緊張的動搖起來,平穩的呼吸開始慌亂,速度也開始減緩。
「阿阿!!!娜璉超過她了!娜璉超過她了!」孫彩瑛興奮的整個在飛舞,她馬上抓住了身旁淡定的周子瑜,不停的搖晃她的手「子瑜妳看到了嗎?娜璉贏了!娜璉贏了!」完全沒注意到之前兩人只是講講話的程度。
雖然被孫彩瑛突然的友好舉動嚇到,但周子瑜也感到喜悅的對孫彩瑛笑了笑,臉上的酒窩十分甜美。
「妳給我冷靜點!還沒比出勝負呢!」俞定延抓住了跳得正興奮的孫彩瑛「不過平井桃腳步開始亂了,只要娜璉繼續保持這樣的速度她就穩贏了。」
「所以我說她贏了嘛!娜璉跑步真快!」孫彩瑛又開始像小孩子跳動了起來,俞定延也只好無奈的笑著由她去了。
娜璉...
周子瑜的眼神並沒有離開過林娜璉,雖然她超越了平井桃著實讓人很激動興奮,但周子瑜眼裡的擔憂依然沒有消失,右手不自覺抓住胸口,連她自己也不知道為甚麼會這麼的感到不安。
場上兩位少女賣力的奔跑著,綁起來的馬尾隨著身體的頻率晃動,或許是因為都抱持著不能輸的決心,兩人使盡了全力操動自己的身軀,儘管只是兩百公尺,但腿部都已經不堪負荷的苦叫著,兩人也氣喘吁吁的像隨時都會倒地不起。
快到了!
終點線的眾人愈來愈清晰,俞定延跟孫彩瑛的叫喊真是大到穿刺自己的耳膜,讓她無奈又想笑,她又在人群的身後看到了周子瑜,兩人視線對到的一瞬間相視而笑。林娜璉的笑是為了周子瑜得到的勝利,周子瑜的笑是為了林娜璉平安無事。
子瑜...我贏了!
「娜璉!!!」
就在終點前五公尺,林娜璉的左腿突然沒力似的彎曲,使得她整個人重心不穩,在眾人驚訝的面前狠狠的重摔在地上,而這一摔也讓原本落後的平井桃超越過去。
平井桃贏得了這項賭注。
好痛...好痛...
林娜璉面色痛苦的緊緊抱著左腿,雖然膝蓋上有擦傷,但真正讓她感到痛苦的是瘀青紅腫的左腳腕,因為剛一摔,使得她扭傷了。
為甚麼偏偏在這時候...
平井桃抵達終點後,立刻彎腰喘氣,汗水不斷低落在滾燙的跑道上,她的體力也到達了極限。「桃子,妳贏了!」兩位小跟班趕緊拿著水瓶跟毛巾湊上前去,但平井桃一揮手撥了開來,接著便轉頭走向跌坐在跑道上的林娜璉。
感受到了從上而下的目光,林娜璉吃痛的抬起頭,是臉色也好不到哪去的平井桃。
幹嘛?來炫耀妳的勝利嗎?
林娜璉很想這樣回她,但她實在是痛到說不出話來,只好眼睛紅腫,用極其難看的表情怒瞪平井桃。而平井桃並沒有露出得意的笑容,也沒說出甚麼話來諷刺林娜璉,只是不斷的喘著氣,之後便緩緩的開口。
「妳出車禍的後遺症還沒好嗎?」
甚麼?
平井桃說了這句話後便離了開來,徒留下一臉震驚的林娜璉,跟身後跑過來一臉著急的周子瑜等人。
為甚麼...她知道我出過車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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