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二章 小兔子與裝扮獅子的小松鼠(湊崎紗夏)
一般人對黑道的印象就是，暴力、凶狠、視法規如糞土。其實也沒錯，如果你創了一個集團是專門在清掃街道、到處去扶老婆婆過馬路、到各個便利商店前募集愛心發票，噗！不好意思先讓我笑一會。
我們在社會上的確是極端的存在，我們也的確不是多麼善良的人，非法之事我承認也幹過不少。但我們並不冷血殘酷，我父親對我的家教也相當嚴謹。
友愛同學、尊重師長、禮讓長輩、孝順父母。
這是我從小就被灌輸的教育，人再叛逆也絕對不能忘記基本該有的教養。可能會有人認為黑道就黑道，這麼做是想彰顯自己很有內涵嗎？我想說，黑道也有作為人的尊嚴與貫徹的理念。
紗夏也是抱持著這樣的心情，期待著第一天的入學能結識到許多朋友，還立志見到每位師長都要大聲道"老師好"。紗夏的媽媽也知道紗夏有多麼興奮，她給我買了很漂亮的洋裝、綁了一頭高雅的公主頭，打扮得像個可愛的洋娃娃，就是想讓紗夏上學第一天就能交到好多朋友和給老師留下好印象。
嘛~一切應該都要很順利的，如果我爸不要派一群身上刺著青龍白虎、個頭高大壯碩、長相還特凶神惡煞的幾位叔叔護駕我上學就好了。
「我只是想讓那些屁孩們知道，咱家的紗夏不是誰都可以欺負的！」
謝謝你喔爸爸，不只都沒人來欺負我，根本沒人敢靠近我了。
紗夏以為自己會是在花園城堡當中，那位備受矚目的小公主，結果現實卻是隻在動物園中，每隻動物碰到都會嚇得雞飛狗跳的大獅子。
雖然這麼說有些不要臉，但我充分體會到了何謂孤王。
不過這番孤寂的滋味也沒品嘗太久，在風和日麗的某天，有個可愛女孩來到了我們這所動物...教室，她介紹自己叫林娜璉，而我覺得她像隻小兔子。
「妳長得好像松鼠。」
而那位兔子女孩突然跑到紗夏的座位邊這樣對我說著。
「誒...？不是像獅子嗎？」
「...妳哪來的錯覺覺得自己像獅子？」
她用一種非常無語的表情看著紗夏。
那句話是讓我停頓沉默了許久，而在她對我的反應感到莫名並準備離開之前，我突然抓住了她，握緊了她的雙手，對她展現了紗夏最自豪的動人微笑。
「謝謝妳小兔子，果然紗夏不會是獅子對吧！」
「小...小兔子？」
當眾人都敬畏的獅子或許不是件壞事，但紗夏還是比較想當人見人愛的小松鼠。
而願意理解這件事的只有這位還懵懵懂懂的小白兔，所以自然而來的紗夏就變得很親近她，在孤獨了一段時間後，終有個不怕我的女孩願意讓我跟隨。
獅子跟兔子的搭配太過詭異，詭異到他人都覺得我別有居心，出自於他們自認為的好意，時常把娜璉拉到一旁低語些什麼。
「娜璉...他們剛才說甚麼了？」
「說你家是黑道，惹不起，這是真的嗎？」
紗夏很慌張，很擔心娜璉會因為我的家室也跟別人一樣懼怕我，這是我好不容易交到的朋友，為了保住她或許我該撒點小謊？
「...恩，是真的。」
結果還是說了實話，畢竟紗夏不想對珍惜的朋友說謊。真誠以待，這也是爸爸告訴我的。
「喔，這樣啊。」
......？
「娜璉不害怕嗎？」
「害怕甚麼？害怕松鼠紗夏會偷走我的軟糖？那我真害怕。」
娜璉真是比我想得還要善解人意且成熟多了，我曾告訴過她，我在她身上找不到屬於孩童的青澀與柔弱，似乎她與生俱來就是這麼堅強。
「在那個環境裡，我也只能堅強點了。」
我是從這段話後才知道，娜璉的處境比我還要更加辛苦，她告訴我她會主動來跟我說話，不是因為看我孤獨可憐，而是她在第一眼見到我時，便覺得我是唯一會接納她一切的知心好友。
我得說娜璉的眼光真精準！
「但我當時也沒想到，妳這個人的喜好跟性格這麼奇特。」
我就當作是誇獎了呦！
相扶相持一起成長，從裡到外毫不隱瞞，手牽著手青春的在數多個夕陽下奔跑。
"妳們是情侶嗎？"
關係太好讓我們常被誤會，娜璉通常都正經地反駁，而我則是對那些疑問嗤之以鼻。
情侶？如此膚淺的詞彙可別套用到我跟娜璉身上。
我看著娜璉愈發美麗的面容，心裡也開始微微感到悸動。
如果世上的感情能分成親情、愛情、友情，那對紗夏來說還多了一份感情。
那份感情叫娜璉。
「湊崎紗夏，妳真是愈發愈變態了。」
我就當作是誇獎了呦！
我跟娜璉從來沒吵過架，我也深信將來就算變成老奶奶，也不會為了誰身上的皺紋比較多而吵架。我跟她能有各種的相處方式，但裏頭絕不會有"爭吵"這條選項，任誰看都是錯誤的答案，那為何還要特意去選擇，我相信娜璉也跟我是同樣的想法，畢竟我們是相當的有默契。
只是就算做了再多約定，還真的沒想過，會這麼有默契地喜歡上同一個人。
「跟妳交往的那孩子叫什麼？」
那天我正在為子瑜熬湯，因為前不久子瑜為了保護我受傷了，為了讓她的傷勢快快恢復，所以紗夏很勤奮地跟著媽媽學習如何熬湯，雖然紗夏做菜經驗完全是零，但我相信我還是有繼承到一點廚藝天分的。
恩...湯的顏色跟預想的不太一樣呢...沒關係！相信加入紗夏滿滿的愛，再像爛泥的顏色也將變得彩虹糖一樣的繽紛。
「叫子瑜喔！我沒跟娜璉說過嗎？」
我邊艱辛的用肩膀夾著手機，邊喝了一口湯。
恩...我想是現階段的人類還無法懂得的美味，沒關係！相信加入紗夏滿滿的愛，再苦澀的味道也將變成人間佳餚。
「......」
娜璉突然掛了電話，接著便馬上傳了張照片過來，照片上頭是娜璉跟子瑜的合照，頭靠著頭似乎很親密的模樣讓我有霎那間的腦袋空白，娜璉又再度撥了電話過來。
「她也在跟我交往。」
手機從我手上滑落，"砰"的撞到了鍋邊並摔在地上，我這時是得先為沒掉進湯裡慶幸還是先為了娜璉的話震驚？
「我不想放棄。」
果然還是得先震驚吧。
娜璉在我印象中一直是個正經嚴肅還有些毒舌的人，她對外人總是表情冷酷，就好比小說中的高冷總裁，令人敬畏又受人仰慕。不過紗夏知道這是她裝出來的形象，她是個悶騷的人，只是還沒遇到能讓她情感爆發的對象。我一直期待著她也能跟我一樣，找到適合她的另一伴，所以當我看到她最近總是遮掩不住笑容的模樣，我是真心替她感到高興。
但我們應該對互相的伴侶更加好奇，體貼對方的默契在此刻顯得諷刺。
「妳為什麼不早點跟我說她的名字？！為什麼不早點給我看她的照片？！」
她歇斯底里地在話筒那端大吼，她從來沒對我這樣過。
「為什麼要讓我成為我最不想成為的人？！」
她在我面前崩潰大哭，看到她為了過去飽受折磨的模樣，我忍不住也掉了眼淚。
「那妳現在如何打算？娜璉？」
在無人昏暗帶點冷風蕭瑟的公園裡，我看著跪倒在地上，被路燈光源包圍住的娜璉，肩上的發抖漸趨於平穩，她緩緩站起，因淚水沾黏在臉上的髮絲也因陣風微微飛揚。
「我不想放棄。」
......
「我們依然是如此的有默契。」
我不知道其他好姊妹的爭執是怎麼回事，但至少放在我們身上足以讓世界毀滅。
「當別人小三不覺得羞恥嗎？！」
「妳又知道我一定是小三了？搞不好子瑜早想擺脫妳這個變態！」
「強詞奪理也該有個限度！林娜璉妳可別這麼不要臉！」
忌妒、傷心、憤怒等等的複雜情緒完全掌控了我們兩人，失去理智地當下口無遮攔，那些從不在我們倆相處間的詞彙，變得像無數把利刃成了我們倆互相攻擊時最好的武器，連同巴掌與爪子，將那段如銅牆堅固的友情拆散的分崩離析。
「她是我好不容易找到，唯一能讓我如此深愛的人，說甚麼都別想要我放棄她！」
娜璉嘴角還沾了一點點的奶油，隨著淚水的沾染緩緩流下。
在我終於意識到時，回憶不再只是回憶，它又再度被迫搬上現實。
頭上搖擺的燈泡，就如同當時公園裡的那盞路燈，替我們打下聚光燈，讓我們在這個昏暗的地下室裡，重新上演。
「我們依然是如此的有默契。」
留言列表
TWICE短文 (11)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