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還算是給第三琳的賀文嗎?(都已經過了兩個禮拜了)

就當作是吧,生日快樂呦子瑜<3(嗯???)


名井南第一次見到林娜璉是在一間便利商店的外頭。

 

她是一所頂尖大學的優等生,天資聰穎加上性格努力,學業成績從不需要她擔憂,但她總得擔憂她在外地念書的生活費,因此除了上課,她也在外頭兼職當了家教。長相端莊、氣質優雅、說話輕柔(但有時候總被調笑太過輕柔)、又是頂尖大學的學生,普遍在家長及孩子間風評良好,往往在結束一堂家教課後,手裡就會多上幾袋禮品,並且那些婆媽也會幫名井南招攬更多生意。

 

剛結束兩個小時的家教,正在便利商店挑選晚餐時她收到了一則訊息,那是她負責其中一位孩子的媽媽,內容寫著她的朋友林太太請的家教在上周離職了,正愁於找不到家教。她向她推薦了名井南,並強烈希望名井南明日能找個時段過去探訪。她提到林太太家境富有,該有的報酬絕不虧待。

 

她飛快的傳去一張"ok"的貼圖並記下了林太太的連絡資訊,隨後朝她的籃子裡扔進了泡麵跟冷凍炸雞。

 

當她結完帳走出店外,突然有瞬間想將腳縮回去。有一群穿著狎鷗亭制服的高中生聚集在便利商店外,有男有女,喝著酒抽著菸,大聲喧嘩的模樣令名井南不禁皺眉,那樣的壞學生她總是無法欣賞。

 

注意到某幾位的目光朝她投來,名井南趕緊轉移視線,雖然得繞點路,但她仍決定選擇反方向離開。她很快就注意到身後的那群少男少女開始對她議論紛紛,這不禁讓她心裡開始打鼓順而加快了腳步。

 

一心只想逃離現場的名井南,並沒有注意到從黑暗中朝她奔來的少女,這倆就這麼的撞了個滿懷,少女撲倒在她身上,雙雙發出吃痛的哀號。

 

「喂...妳走路不看路啊?」

 

沒有短暫的曖昧相視,少女很快就從名井南身上爬起,生氣埋怨的語氣也絲毫沒想將名井南扶起。

 

名井南很想朝她回個幾句,可看到少女走向那群高中生後她便閉起了嘴。高中生們關心著少女的情況,直說剛才那一撞他們可都嚇得不輕,而少女則哈哈大笑的表示身體的無恙,嘲笑著自己運氣不好,碰上了眼睛只是裝飾的名井南。說著此話,卻絲毫不看當事人一眼。

 

他們小聊了幾句便整群人離開了便利商店,聽少女說她已訂好了VIP包廂,看來那群高中生是打算去夜唱。

 

名井南自認倒楣的爬起,拍了拍身子,拾起袋子查看了下她的炸雞,慶幸著剛才沒買了茶葉蛋。她又朝少女等人離去的背影看了幾眼,眉間滿滿的不快。

 

沒禮貌加上跟那群喝酒抽菸的高中生是朋友,名井南對那名初次相識的少女印象一下一落千丈,儘管她們之後不會再見面了,但她仍是壞心的給少女打上零分。

 

回到家後,她立馬撥了林太太的聯絡電話,對方很快就接起。林太太的聲線很溫婉,言語談吐有條有理且不忘禮節,跟稍早那莫名的少女相比,這位林太太很快的獲得了名井南的好感。

 

她們大抵聊了下林太太家孩子的情況,提到她們換過數多位的家教,清一色以"無法勝任"為由而離職。這途中林太太一聊到孩子便不時嘆氣,那番無奈的語氣令名井南不禁開始擔心,那孩子究竟多有問題?

 

「詳情還請妳明天下午撥空來一趟吧?我會準備好茶點,並讓妳見見我的女兒。」

 

「她叫娜璉,是狎鷗亭高等學校的學生。」

 

---

 

這天名井南依舊婉拒了好友的邀約,最後一堂文學課結束她便遵循著林太太給的地址到達了那諾大的豪宅門前。名井南見過的有錢人不算少,在她教過的學生中多數都屬於家境富裕,所以一般那些孩子都有些嬌寵、父母也顯得高高在上(而且總愛擦著奇怪味的香水)

 

不過林太太卻沒給她那樣的不適,就如電話裡所帶給她的印象:溫文端莊、氣質高雅的女性。林太太笑著將名井南領進,富麗堂皇的大廳使她差點迷失方向,她原以為在宇宙中才會感到自己的存在渺小,沒想到這樣的差距卻在此處便感受到了。

 

人生真不公平啊。

 

她決定今世要多做善事,累積許多福報好讓她下一世能投胎到有錢人家。

 

待林太太第三次招呼她時她才終於清醒過來,面帶羞澀的快步坐到林太太的身旁,剛才那像劉姥姥逛大觀園的行為可真是失態。儘管林太太果真如電話所說招待了許多茶點(還用了三層點心架),但名井南仍是拘謹的只喝了一口茶。

 

「我真的很感激妳願意來這一趟,這代表我快要幫我家小璉找到一位美麗又優秀的家教了?」

 

「您真是過獎了,但我的確頗有意願應徵這份工作,畢竟您開給我的時薪實在太令人心動,而且妳對教師的要求僅僅是讓娜璉能夠順利畢業,我想很少有家教能婉拒於妳吧。」

 

「唉...一開始的確如此,但到後頭那些老師全沒了耐性,我自然了解我的女兒,所以也不會去怨嘆他們。」林太太再次開始唉聲嘆氣,那愁容煩惱的模樣,可真是讓名井南心頭浮現不安。

 

「這也是我唯一猶豫的一點,您的孩子,是個甚麼樣的人呢?」

 

「小璉她呀,長得漂漂亮亮、笑起來像隻小白兔極其可愛、人也善良、性格開朗活潑...」說到這林太太停頓了下,看向名井南的目光從稍早稱讚孩子的光彩,突然轉為黯淡「...但是她太過活潑了。」

 

注意力不足過動症。

 

名井南曾到育幼院當過一日志工,在那時她就曾碰到有同樣症狀的孩子。注意力極度不集中,當她們在教勞作時,那名孩子總是無法靜下心來,不是跑開位置去遊戲區摸了玩具、便是一直大聲喧嘩打斷授課,甚至還很容易發脾氣,到處搗亂著其他孩子的作品。

 

那兩個小時,名井南花費了畢生極大的耐性,才讓那孩子完成了一幅圖畫。孩子畫了一隻綠色的恐龍,畫得挺好,名井南摸了摸孩子的頭稱讚了他。

 

老師,這隻恐龍是妳,我畫得很像吧?

 

......

 

那刻名井南立馬收回了手,在離開育幼院前找到了那名孩子的鞋子,並將兩隻鞋的鞋帶打上了兩個結。

 

她對多動症的孩子抱有理解,但她無法保證自己擁有能力去教導他們,有了那次的經驗,她對此是有些抗拒的。不過她又想到林娜璉好歹也是名青少年了,針對兒童時就發現的多動,林太太不可能絲毫沒讓她去接受治療,雖然不知治療的程度到哪,但必定不會像當時那個男孩一樣完全無法控制...吧?

 

說實話,要不是時薪真的給得優渥,名井南真心立馬想回絕掉這份工作。

 

大門這時傳來了開鎖的聲響,林太太站了起來掛上了笑容,並拍拍了名井南的肩「小璉回來了,妳可以先跟她聊個幾句再來考慮。」

 

好吧,或許是名不錯的孩子。

 

她是這麼帶著希望,並看著那扇門緩緩打開,從門縫中她逐漸看到著著制服白襯衫的右臂,黑色長捲髮隨意披在肩上,百褶裙一角折起,白色的布鞋沾點了泥汙。那一點一點地揭開面貌,名井南竟不由得開始有些緊張。

 

"碰!"

 

結果還沒給名井南心理準備的時間,門一下被撞開來,大門用力地碰上了後頭鞋櫃,極大的聲響讓名井南嚇了大跳。

 

林娜璉鞋也不脫的快速奔了過來,掠過名井南給在她身邊的林太太一計大大的擁抱。

 

「媽咪!我回來了!」

 

名井南僵硬的轉過頭,看著不停跟林太太撒嬌的少女,頓時說不出話。

 

可幸運了,昨晚撲倒自己還罵她不長眼睛的少女,竟然出現在這。

 

---

 

天底下沒有白吃的午餐。

 

名井南應早日想到這一點,不該答應來這一趟,甚至現在離開都還來得及。

 

但莫名其妙的她被林太太推進房間被迫跟林娜璉單獨相處。

 

太扯淡了!說好讓我考慮呢?

 

她現在呆站在房間裡顯得尷尬,本來就不擅長與人攀談,此刻只能跟林娜璉大眼瞪小眼的,手無意識的抓皺著褲管,本該是平淡的眼眸此刻也流露著些許忐忑,並先一步逃離了與對方的對視。

 

幹嘛呢我?我為甚麼要對她如此慌張?

 

突然意識到自己可沒做錯甚麼,她大可理直氣壯地直視著對方,甚至用身為教師的身分,讓這孩子乖乖坐下。

 

她再次抬起了視線,昨晚太昏暗沒看清、稍早太過驚嚇沒看清,而這次她可真徹徹底底的看清面前的孩子了。

 

留有空氣劉海的黑長捲髮、有著嬰兒肥的軟嫩臉頰、頗具朝氣生動的美麗雙眼。以名井南的審美觀來看,林娜璉的確是好看的。

 

原先慘不忍睹的第一印象,在顏值至上的現今,臉蛋替她加回了不少分數。不過本該整齊乾淨的制服,卻顯得稍稍凌亂,領帶鬆垮垮的繫在脖子上、雪白襯衫也未好好紮進裙裡、甚至袖口上的扣子也不知何時不見了。

 

過動的標籤像個小旗子插在林娜璉的頭頂上,似乎深怕名井南把它給忘了。

 

「妳是我的新家教嗎?」

 

林娜璉率先開了口,名井南可停頓了好一陣子才開始自我介紹,畢竟她都還沒決定是否要當林娜璉的家教,關於這個問題她實在不好回答。

 

不過林娜璉是完全沒看出名井南的糾結,她將書包隨意扔在地上,將脖子上令她厭煩的領帶扯開,打開書桌拿起電動玩具就往床上倒去,邊打著遊戲邊說著「妳是我第五個家教了,之前那些家教自以為了不起,拍著胸膛向我媽咪保證能讓我的成績進步,給我出了一堆額外功課和考試,那可真是讓我討厭極了!所以我為了要讓他們明白對我施加壓力是錯的,我就刻意把我的學業弄得更糟,看他們生氣卻拿我沒轍的樣子,那可真是有趣極了。」

 

「妳媽咪也是擔心妳無法畢業,才一直幫妳找家教,娜璉為什麼不願意好好學習呢?」

 

名井南問出口才發覺這不是個好問題,對多動症的孩子來說,這樣的質問似乎有些嚴重了,更何況她倆並不熟悉。幸好林娜璉對名井南的"不禮貌"沒有太敏感的反應,她只是略不滿的咂咂嘴,說著讀書很無聊,她不喜歡。

 

「就算討厭念書,但至少也要老實交作業吧?娜璉一直這樣,到妳30歲都得一直留級喔!」

 

這話林娜璉聽來可真不高興了,她丟了電動玩具,爬起站在了床上,居高臨下的瞪著名井南,嘴巴直囔著:我的人生不用妳管、無聊的事就是不想浪費時間去做、不讀書我一樣能活好吃好...等頗孩子氣的話,還開始在床上蹦蹦跳跳,那彈簧的聲響讓名井南感到擾耳,卻也沒出聲制止對方的行為,僅就靜靜的看著她一切的舉動。

 

等她終於累了而稍停會,名井南才平靜地開了口「娜璉,妳不記得我了嗎?」

 

......

 

「我們見過嗎?」

 

之後名井南回到家,拆開了那包在她離開前林太太拿給她的薪水袋,別人得工作一整天的薪資她僅一個小時就賺到,她面無表情地收回,從包裡掏出手機撥去林太太的號碼。

 

「林太太,我想我得跟妳談談有關教導娜璉的事。恕我直言,那孩子真是個不聽話的臭丫頭,對自己不讀書的理由理直氣壯,我甚至找不到她想為人生努力的地方,這也難怪之前的家教寧可放棄高額薪資也不願繼續教導娜璉,她太難控制了。」

 

「不過我就喜歡這種有挑戰性的工作,請務必讓我來教導娜璉,幫助她順利畢業。」

 

---

 

名井南要澄清一點,她是真心想幫助林娜璉,絕對不是因為那幾張鈔票。

 

隔晚她再次來到林家大宅,見了感激到痛哭流涕的林太太,忘卻了禮貌抓著名井南的手直說著她是善良又美麗的女孩,她跟林太太客套了幾回合後就到林娜璉的房間等待著那小過動回家。林太太在房間的地板鋪上了真絲羊毛毯,上頭放置了茶几與兩塊坐墊。為了讓林娜璉能乖乖讀書,林太太也在一旁櫃上準備了林娜璉喜愛的糕點,說著教書累了可以稍稍休息外,也可當作給林娜璉完成習題的獎勵。

 

這媽媽也是為了孩子操碎了心。

 

名井南無聊的在房間內閒晃,被一張放在書桌上的合照吸引了目光。上面是一男一女加一個年約小學的孩子,孩子一看就是林娜璉的縮小版,那雙白齒小小年紀就成了標誌,女的自然是林太太,而左邊那位高大的男人應當是林太太口中長時間在國外忙碌工作的丈夫。

 

原來是獨生女。

 

她等了許久,在她差點就要沉入夢境抓著蝴蝶時再次被門外的碰撞聲驚嚇而醒,那個小過動一回到家就吵吵鬧鬧,生氣林太太又給她帶了名多管閒事的女家教,甚至開始耍賴今天開始不再吃青菜。

 

名井南看了眼時鐘,那臭丫頭讓她等了整整一小時。

 

「好煩人啊!我說了我討厭念書,妳不能強迫我!」

 

被林太太趕了進來的林娜璉,悶悶不樂的坐在名井南的對面,名井南可不管對方的任性撒氣,她將小過動的功課、考試卷一一擺在了桌面上。那滿江紅的試卷她是無法直視了,再翻開她的習題本,完全沒動過的題目被導師用鉛筆圈起一個又一個。導師的叮嚀也一個挨一個的用紅筆註記。她想,讓林娜璉好好對待考試前,得先讓她學會寫作業。

 

「娜璉,我今天先不要求妳念書,只要妳完成一本作業,我們就可以休息並一起享用點心。」名井南指了指那端櫃上還放置的糕點,期望這真能讓林娜璉提起點興趣。

 

總之,林娜璉看在糕點的面子上的確願意乖乖拿起筆了,在她專注於第一道數學題時名井南還天真地心想這會是好的開始。

 

但這份夢維持了僅僅不過五分鐘。很快的名井南就發覺到對方正隱隱躁動,雙腿不耐的抖動著,身子像長了蟲般扭來扭去,目光也到處飄搖,就連她開始跟她講解著題目,林娜璉也似完全沒在聽,只要窗外一有個風吹草動,她馬上像隻被驚擾的野兔,跳到窗邊東張西望。

 

這情況在半小時內發生了3次,直到名井南受不了去關了窗落了鎖。

 

林娜璉的注意力已無法放在功課上,名井南得一直叫著她的名字她才甘願將視線稍稍從糕點上移開個幾秒。僅一個半小時,名井南叫喚林娜璉的次數都比叫前女友的名字要來得多。

 

最後名井南用糕點連哄帶騙下,林娜璉終究還是完成了作業,只是潦草的字跡讓名井南判斷不出答案,問了對方,竟也老實回答她也看不懂。

 

除了叮嚀念書、叮嚀作業、連寫字她也得一塊糾正了嗎?

 

晚間9點,身心疲憊的名井南從林娜璉的房間走出,在林太太的關切下,違心說著一切都還順利,她從對方那收下了薪水袋,並感覺那比昨天又更沉了點。

 

她站在林家大宅前抬頭望著那使她心力交瘁的小過動的房間,對方正趴在窗邊盯著她看,很快的便像失去了興趣拉上了窗簾。

 

名井南嘆了口氣,她轉過身邁出腳步,帶著她孤寂的影子緩慢且沉重的離開。

 

她覺得她不是家教,而是一名保姆。

 

---

 

名井南常覺得時間流逝的太快。

 

頂尖大學的學生素質高得超乎想像,就算被教授認為是優等生的她也不敢有任何鬆懈。上課、考試、讀書、論文,她將她的行程排得壅擠,為數不多的休息時間她更拿來塞滿了工作。忙碌的一而再再而三地拒絕朋友邀約,自然的友情也離她愈來愈遠,等她發現時,她的身旁都空著座位。

 

寂寞難免,但她安慰自己至少不用為每次的拒絕感到抱歉了。

 

比起人際關係,她更在乎將來畢業後是否有足夠的成果能在社會上立足,一旦對自身能力開始懷疑,不安產生危機,那份危機將促使她更加去提升自己。所以時間對她來說是不夠的,如果人都只能公平的擁有24小時,那她乞求了好幾次時間的腳步別這麼冷酷。

 

時間真的應了她的願望,特地為她一人放慢了步調,但它的體貼放錯了地方。

 

「娜璉,專注,若妳今天不寫完妳就別想我下班了。」

 

碰到多動症林娜璉,名井南多渴望時間能再過得快一點。

 

她來教導林娜璉已經過了兩個多月,這期間名井南不停地跟對方溝通(她自認為那是溝通)與了解,她大概知道了什麼東西對林娜璉才會有吸引力。好比糕點,林娜璉喜歡一切甜的食物,價格包裝不需到昂貴精緻,外面甜點店賣的泡芙就足以吸引她乖乖坐著。

 

她喜歡電視劇,尤其是能哭到慘死的那種悲劇愛情片。名井南曾為了獎勵寫完三題數學題的林娜璉,答應讓她看10分鐘的電視劇,那10分鐘是她看過最認真的林娜璉,不抖腳不扭動,全神貫注在電視劇上似乎連呼吸都可以遺忘,而且意外的,她很感性。

 

她愛好電玩,她房裡有很多電玩主機,休假時間她自己也說不是在看電視劇就是在打電動,且一打也是三、四個小時過去。正好名井南也喜歡電玩且實力不錯,一場賽車比下來若她贏了,還能再凹林娜璉多寫兩道題目。

 

林娜璉的多動行為很難控制,但她的性格單純(或該說思想簡單),只要妳掌握了她喜歡的東西,要使她聽話便也不至於是天方夜譚。

 

至少,在名井南的"關切"下,林娜璉現在都會完成作業,且字不醜。

 

「煩死人了!不會寫就是不會寫!」

 

林娜璉扔掉了筆逃開桌邊在房裡跳來跳去,這一般是林娜璉撒氣得方式。跟其他多動症的孩子會破壞東西相比林娜璉顯然是較溫和的,但一直在她身旁跳來跳去也實在看得厭煩。

 

第三個月開始,名井南看林娜璉終於看來稍微乖巧了點(?),也算是摸透對方屬性的她決定讓小多動做點額外的練習。她每晚回到家做得第一件事不是先拿著換洗衣物去浴室,而是坐在電腦前翻著高中課本,為林娜璉出符合她程度的試卷。

 

家長會請家教主要還是為了孩子的成績,只讓林娜璉寫作業她領那份薪水也會心虛,雖然那通常得花費大量的時間(又拐又騙又罵),但她還是想多利用剩餘的時間試圖讓林娜璉用功點。她用心出的試卷常耗她到半夜,一點點也好,她多希望林娜璉會懂得她的苦心並給個面子。

 

不過現在看來是她想多了。

 

「娜璉,那來交換條件,妳今天乖乖寫完我明天就不要求妳再寫一張,還會額外帶份小點心給妳,妳喜歡冰淇淋對吧?」

 

聽到關鍵字林娜璉可立馬停止了蹦蹦跳跳,她的眼珠子轉了一圈,默默回到位上並要名井南遵守約定,不然祝她一輩子肥胖且交不到男人。

 

名井南以笑取代了怒氣,暗自將林娜璉那張嘴在腦裡撕爛個數百遍,雖然她本就對男人沒任何想法,但對方那屁孩語氣聽來還是令她握緊了拳,且她還說她胖。

 

窗外傳來了樹葉騷動的聲音,名井南興許應是隻調皮的小松鼠,就跟林娜璉一樣,特喜歡鬧騰。現在小過動鮮少被些聲響搞得一驚一乍,看來她的調教並沒有白費,林娜璉終學會了該在何時為何事專注。

 

名井南不自覺的開始觀察起對方,林娜璉皺起眉頭、不時哼著氣、搔著頭毛的煩躁模樣,明顯被那些她不理解的習題而困惑。

 

她想起了男人,突然地感到好奇,有關林娜璉的感情狀況。

 

「娜璉,妳談過戀愛嗎?」

 

林娜璉抬起臉,一副莫名其妙「沒有。」

 

「沒有?那有喜歡過人嗎?」

 

她思考了一圈,遙搖頭「也沒有。」

 

「啊...真神奇啊...

 

林娜璉完全不懂名井南的神奇是什麼意思,對突然八卦的家教無言以對,她選擇繼續低下頭思考那令她眼花撩亂的試卷,為了她明天的冰淇淋。

 

......

 

「妳幹嘛一直盯著我看?」她本就對周遭騷動敏感,那名八卦教師就坐在她對面,那火熱(對她來講的確火熱)的目光她實在無法忽略。

 

「沒什麼,只是好奇娜璉談起戀愛會不會判若兩人呢?」

 

「蛤?」

 

名井南對她一笑,那笑得簡直調皮「娜璉在跟別人接吻時,總不至於又嘰嘰喳喳吧。」

 

林娜璉徹底不說話了,她此刻竟靜得像隻小貓咪,再多的字彙堆疊也無法組成一段句子讓她說出。只能閉上嘴,看著面前的教師隨著想像笑得開心。

 

她仍是寫完了試卷,但只對了一題。

 

---

 

名井南最近相當忙碌,學校每年都會舉辦國外留學計畫,選出10位名額供他們到國外大學進修,還提供了兩年的住宿伙食補助。這次計畫是與京都大學合作,嚮往日本的名井南無論如何都想獲得名額。總共100多名的優等生她若想脫穎而出勢必除了勤奮還得多點運氣,運氣她無法掌控,唯一能做的就是搞好她的資料及準備面試。

 

時間再次被壓縮,逼不得已她只能婉拒掉除了林娜璉外的其他家教課。零花錢變得緊縮,生活開銷跟著吃緊,雖她本就因為忙碌而常忘記吃飯。

 

妳最近看來氣色不好。

 

既然被林太太察覺到了她也便老實的向對方說了近況,林太太除了讓她多加休息,又給她的薪水加上了幾張,說著多虧名井南的教導,林娜璉的作業簿上不會再每天帶著導師的叮嚀回家了。

 

她進了林娜璉的房間,看到原本躺在床上打著電玩的小過動立馬爬起,還不用她叫就自動的坐到桌前,乖乖地攤開了習題本,眨著雙大眼盯著她瞧。

 

名井南覺得林娜璉變得可愛許多,一個忍不住就摸了下她的頭。這個平時總會嘰哩呱啦,深怕旁人覺得不夠紛擾的小過動竟像被按到了關機鍵,突然地靜止不動,直到名井南喚了她好幾聲,她才終於回過神來。

 

「妳好像很累。」

 

在名井南打了第n次的哈欠,林娜璉終於忍不住開口詢問。

 

「最近很忙,都沒什麼睡。」

 

「妳在忙什麼?」

 

名井南想了會,她顯然有點猶豫該讓不讓林娜璉知道她的規劃,倘若她的資格過了,那勢必她得在暑假前起飛。

 

兩年的時間她或許都不會再見到林娜璉,就算小過動再調皮搗蛋,名井南此刻也還是流露了些不捨,就不知道她面前這位小祖宗是否也會跟她一樣,對她產生一點留戀。

 

最近林娜璉似乎有有了心事,至少在名井南面前她變得安靜許多,就算仍是忍不住有些小躁動,但跟以往比起來,名井南竟覺得她沉穩了。

 

「娜璉,開始想用功念書了嗎?」

 

「才沒有,我討厭。」

 

「想好要考什麼學校了嗎?」

 

「沒有,那對我來說無所謂。」

 

果然還是那個林娜璉啊...

 

名井南從她背包裡拿出了剛入學時校方發給她們的學生手冊,她將之遞放到林娜璉的眼前,笑著說著「不然妳來跟我念同個學校吧?」

 

那對林娜璉來說簡直是天大的笑話。頂尖大學去年的入學成績是多少她可沒傻到不清楚,就她這種程度能否進入三流大學都是問題更何況是這個國家的第一志願?但她沒出口質疑名井南是否在給她難堪,而是看著手冊上面印著的名字還有名井南的學生照,默默地將它收下。

 

這番舉動倒是讓名井南頗是訝異,她原先也只是打算跟林娜璉玩鬧一下般。她說過她覺得林娜璉不太一樣了,就好比現在,對方會盯著她的雙眼,把她平時的聒噪全數融為一記眼神,投射過來希望她接到,但往往名井南會做得回應,就僅是垂下眼來,指了指書本讓小過動專心。

 

她從來沒理解清楚,卻也不曾開口詢問,任對方盯著看著,她倆的沉默同樣的默契。

 

名井南之後還是跟林娜璉說了,收到的回應只有一聲""

 

---

 

近期的努力幸好有了結果,名井南已完成自薦送審及教授面試,她自認為表現得挺不錯,現在一切就等名單的公布,看看上天是否還疼愛著她。

 

那天她不用教課,下午天氣也頗好,她就打算讓自己悠閒一會,去書店翻翻雜誌或是到電競館看看有無新出的遊戲片,想著先偷偷買回家練習,在與林娜璉對決時又有了一套新遊戲好騙對方多寫一張考卷。這麼想著她朝書店的腳步拐了一個彎,決定先行到另一個方向的電競館。

 

結果她沒料到會在那碰到林娜璉。

 

對方看來也是驚訝,她說著自己在這等朋友,一群人打算來這搜刮一些遊戲片然後回到林娜璉的家打個通霄。

 

名井南立馬皺起眉頭,先不論高中生做這事是否危害健康,光是聽到"朋友"兩字她就想起了當時在便利商店前撞見的那幾個少男少女。

 

「然後又要抽菸喝酒了嗎?」

 

「咦?妳怎麼知道?」

 

林娜璉這個小傻蛋,看來除了課業,我也得幫妳媽媽篩選過濾妳的交友狀況。

 

「回絕妳的朋友們,然後跟我去吃冰淇淋。」名井南抓住林娜璉的手,語氣強硬的不允許拒絕。

 

她大概從林娜璉那知道了,所謂的朋友,也只不過是在需要她花錢的時候才會出現,所有邀約的前提,都是林娜璉得帶上大把銀鈔為一群人的開銷買單。

 

林娜璉是多動不是笨蛋,名井南不懂她明明知道自己在被利用,為何還甘願去當個冤大頭?

 

「不這樣...沒人當我朋友啊...

 

她這話說得很輕,尾音融化在她那一口草莓冰淇淋,瞳孔隨著舌頭上的刺激顫抖了下,克制不住地又開始抖動著雙腿。

 

名井南沒有回話,僅就將碗裡的那顆巧克力冰淇淋讓給了她。

 

在路邊買了冰淇淋後隨便找個廣場坐下並不是名井南的本意,她原先的確是打算帶著林娜璉去部落客推薦的甜點店吹著冷氣品嘗點心,不過在林娜璉看到廣場上有人在街頭表演後腳步就無法移開了。她想著這樣也好,比起小小的房間,林娜璉那樣愛好活動的人,寬闊無拘束的環境顯然更適合她。

 

坐在階梯上也一如往常地抖動著腿、扭動著身子、眼睛好奇的四處張望,這是名井南頭一次不需再呼喚她的名字讓她專心。

 

「名井南。」

 

恩,此刻抱怨這個是有些晚了,但這隻小過動從來不叫自己老師而是直稱呼自己的名字。

 

真沒禮貌。

 

「妳...談過戀愛嗎?」

 

林娜璉竟把之前她問得問題又拿出來還給了她。名井南看了她一眼,想著這沒什麼好隱瞞的直接了當地告訴了她「有,交過一任女友。」

 

對方的驚呼完全在她意料之中,她倒也沒多想這是否會讓林娜璉對她產生厭惡,秉持著對學生實話實說的原則,林娜璉也不是第一個知道這件事的孩子。所幸現今的多元教育還是不錯的,那些知道的孩子仍對她保有敬意與友好,就不知道深受母親保護的林娜璉,被灌輸的是什麼樣的思想了。

 

「那...為什麼分手了呢?」

 

看來並不排斥,名井南承認她剛才的確緊張了那麼幾秒。

 

「恩...很多原因?因為愛情觀念不同、生活習慣不同之類的,當妳意識到這個人不是能陪伴妳一生的伴侶,我想也不用再浪費時間了?」

 

名井南認為人生有很多過客,他們在對的時間出現並也在對的時間離開,就好比她跟林娜璉,這麼說可能有點自戀,但她的確認為林娜璉是需要她的幫助所以她才出現,她盡了力教導她、糾正她所有不好的行為、讓一個原本對她抱有敵意且不愛念書的小孩,變成了願意聽話且還跟她共享了冰淇淋的高中生。

 

她在對的時間出現,也差不多該在對的時間離開。名額發表就在後天,她認為那便是對的時間。

 

期望著娜璉,在哪天自己離開後,也能學會不被管教就自主完成功課、寫完考卷,且還願意利用時間念點書,這樣她的出現便有了足夠的意義,讓她在未來無數日能夠自豪。

 

名井南這麼的跟林娜璉說著,看她默不吭聲的樣子,頭一次希望這小過動能咄咄逼人。

 

「那妳之前的女朋友,是什麼樣的人?」

 

...她講了這麼多,結果還在糾結前女友的話題嗎?她著實有些無語了。

 

「恩...想不起來了,熱戀時我能隨口說出她一堆的優點,但感情冷了之後,我倒是連提都懶得提了。」

 

這回答林娜璉似乎滿意又不是很滿意,她小聲地碎念著這又無法得知對方的理想型,那可被名井南聽到了。

 

她努力回想了前女友的外貌身材個性,又轉頭看向了林娜璉,接著像是意識到了什麼眼睛亮了一下,逗趣地拿著勺子挖了一勺冰淇淋,偷沾了林娜璉的臉頰。

 

「說來,她跟妳有些相像呢!」

 

「我興許我的理想型,就是像妳這樣的人吧。」

 

---

 

這天對名井南來說是個好日子,但這個好又不如當初所想像的那樣的好。

 

她的自薦與面試獲得一致的好評,她成功地獲得了留學名額。

 

她準備要成為林娜璉的過客。

 

名井南率先告知了林太太這件事,在林娜璉期末考前她就必須離開,但她仍會協助林娜璉直到起飛前的最後一日。林太太雖感惋惜但仍握了握名井南的手,感謝她這將近半年為她女兒的盡心盡力,她認為她找不到像名井南這般美好的家教了。

 

與林太太相互祝福了幾句,她上了樓,看到林娜璉的房間開了條細縫,接著立馬關上。名井南佇立門口好一會,深吸了一口氣才打開那扇房門,她自己都不清楚為何要緊張。

 

林娜璉就如平時一樣乖乖地坐在桌前,腰板打得直直的,可表情看來卻沒甚麼精神。

 

「昨晚沒睡好?又熬夜打電動了?」

 

名井南坐在她的面前,拿起書本翻閱今次的作業並審閱在學校考得那些試卷。她有些吃驚,林娜璉竟然考了及格。

 

「因為有考試,想試著自己讀書,結果一直無法專心,耗了整晚都沒什麼睡。」她揉了揉眼睛,好似她的疲憊真的是因為熬夜而造成。

 

聽對方這麼說名井南無疑是高興的,這番的驚喜竟一度比今早收到的通知還令她雀躍。她太過開心,一下就橫過桌面抱住了林娜璉,被這麼一個騷擾的小過動可驚慌了,她推開了懷抱,又躁又怒的吵著別隨便亂來,但臉上浮起的紅暈洩漏了她的羞澀。

 

「啊啊~娜璉現在也能這麼自主了,那老師我也能放心了。」

 

稍早名井南跟林太太的對話林娜璉全偷聽到了,同樣的話她的回應只有單調的"""",心頭像被塊大石壓得很沉,那如此令她難受的感覺卻不被她的多動性子展現,她的壓抑及忍耐反倒被名井南誤認成"無所謂",這不禁令她的家教感到挫敗。

 

「娜璉啊,老師要離開了,妳一點都不難過嗎?」

 

「才不會。」

 

「一點點都沒有?我們相處了半年,妳完全不會對老師產生不捨?」

 

「沒有,妳就算真走了我也不會哭的。」

 

「太令我心寒了,虧我還說過妳是我的理想型。」

 

名井南開始假裝哭訴著林娜璉的無情,老師對待妳盡心盡力妳反倒一副希望老師快走的死人表情,陪妳打了多少電動吃了多少冰淇淋害得自己近視加深經期不順,就算沒有功勞也有苦勞結果妳卻如此狠心等等,有趣的將林娜璉打造成一名忘恩負義的罪人,自己倒是演受到背叛的婦女演得開心。

 

她認為憑兩人的交情是足夠讓她開這樣的玩笑,而她也想用此緩和心裡的失落,自然也沒去注意到林娜璉又開始抖動的雙腿。如果她能更加敏銳,去查覺到對方眼裡的那抹蠢蠢欲動,那或許她這一秒就會選擇閉起嘴巴,而不是繼續開著她認為有趣的笑話使得她毫無防備。

 

林娜璉的吻就跟她性格一樣,橫衝直撞。

 

待對方胡亂地在她唇上舔了一把後,名井南才後知後覺她被她的學生占了便宜,反應跟不上這突然的襲擊,她除了像個傻子張著大眼盯著面前那明顯羞紅雙頰,卻又表現出一副理直氣壯表情的小混蛋外,再無法發出一個詞。

 

「名井南,妳說得對,一旦開始接吻,就不會想再嘰嘰喳喳了。」

 

那天,林娜璉沒分心的一口氣寫完三本習題,名井南卻出神了整晚。

 

---

 

名井南一直倒數著日子,當蟬開始鳴叫之時,那便是提醒她差不多該啟程了。

 

今年的蟬叫得特別大聲,是足以讓人到煩躁的程度。名井南第五天被蟬吵醒,氣得關上窗戶並按下晚了10分鐘的鬧鐘。

 

她看著掛曆,畫上小日本國旗的那格就在七天之後,的確差不多該做準備了。她這一去就是兩年,該帶上的生活用品她到今天都還沒開始準備,翻箱倒櫃了一番,她此刻可真有些埋怨她這東西用完才買的壞習慣。

 

記事本上列滿她要購買的清單,這一趟買下來她一個人絕對搬不回來,幸好她有先見之明,她讓林娜璉陪她一塊,並打算邀請她嚐嚐自己的手藝。

 

名井南剛下公車,就看到超商門口有個小屁孩在那搗蛋,一下用腳踢著飲料販賣機、一下爬上孩童在玩的投幣電動車、接下來又打算鑽進夾娃娃機的洞口。那多動的行為實在是看得好氣又好笑,但名井南認為她不能再繼續看熱鬧了,要是林娜璉卡在洞口出不來那可真心不有趣。

 

林娜璉似乎很少逛超市,她一從名井南手中奪走推車,便興奮的開始在各個走道上穿梭,這可苦了名井南,每當她挑完用品回過頭想放進推車時,原應跟在她屁股後頭的孩子又出現在後兩條道上。

 

真心像在帶孩子...

 

在她第五次去將林娜璉帶回來並警告她再搗蛋就讓她立馬回家,林娜璉才終於乖乖聽話。

 

雖然得時刻注意林娜璉的行為確實有些累,但對方會在採買生活用品上給予她很多建議,什麼好用什麼黑心,她的果決使名井南在選擇上少掉很多猶豫的時間,儘管林娜璉挑得東西都是較昂貴的。

 

這份果決在名井南選購食材時反倒顯得挑剔,她愛吃什麼不愛吃什麼,未經名井南的同意就擅自放入高級牛肉並拿出綠色青菜。儘管無奈,但想著這是為林娜璉料理的一餐,便也由她順她了。

 

兩人大包小包回到名井南的處所,她住在公寓的二樓,畢竟是單人套房空間較為狹小,當名井南帶林娜璉進家門時她還擔心這個小過動會不會感到不舒適,不過對方只是好奇的看看屋內的擺設後,便乖乖地坐到沙發上頭了。

 

名井南拿了遊戲機給林娜璉打發時間,自己則跑進廚房開始忙活,忙到一半外頭的遊戲聲停了,她轉頭看到林娜璉無聊的靠在門邊說著想幫忙。到底還是有錢人家的孩子,那雙纖纖玉手一看就是沒做過家事,且讓這孩子拿刀等同於讓她揹著炸藥,想來想去,她決定讓林娜璉替她擺擺碗盤。

 

名井南不敢說自己的手藝有好到能開業,但她保證至少不會到難吃的程度。當林娜璉品嚐過每一道菜後她期待的詢問對方的心得,而這死小孩給出的評價卻僅是馬馬虎虎。

 

好吧,這不能怪她,畢竟從小就吃慣山珍海味,能願意給她賞個臉她都得去謝天謝地了。

 

「妳常給人做飯嗎?」

 

「恩...不常,除了前任,妳是第二個。」

 

「妳只給自己喜歡的人做飯嗎?」

 

對方的追問讓名井南頓時語塞。林娜璉的嘴角沾著飯粒,在她注意到時又想起了那晚的當下,一派輕鬆的神情此刻變得複雜,開始口乾舌燥便舔了舔唇瓣。名井南默默放下碗筷,雙手縮到桌底下不停搓揉「娜璉那晚為什麼要那樣?」

 

「妳...是因為喜歡我嗎?」

 

......

 

「我的答案會讓妳考慮留下嗎?」

 

名井南這次沒有避開與林娜璉的對視,實實在在地接收到對方的瞳中,那投射過來無數次的訊息,她不小心接漏了,情感太過濃厚不甚從她手中流出,在空氣中爆發。

 

她知道林娜璉心中所想,但她卻不知該如何回應,最後,她僅是搖了搖頭,說了句"妳還小"

 

「那麼我也沒有回答的必要了。」林娜璉繼續往碗裡夾著菜。名井南一口都沒吃的晚餐,全被挑剔的富家女掃個精光。

 

在晚飯結束後林娜璉幫忙洗了碗盤,她將手擦拭乾淨並歸還了圍裙,說著自己得回家了車子在樓下等著。名井南想跟林娜璉交換kakaotalk,之後儘管會見不到面,但至少有個媒介能讓她倆繼續保持聯繫。

 

但林娜璉拒絕了。

 

「對名井南來說,我只是個過客,不是能陪伴一生的人,那麼林娜璉也很快會成妳心中數位,連提都懶得提的人吧?」

 

名井南想要反駁,但話到了嘴邊卻又說不出口。就此刻而言,林娜璉的存在的確與其他人不同,但是兩年後呢?她不敢保證在日本的那段時間,不會被美麗絢爛的櫻花給吸引、被京都五光十色的夜晚所迷惑,沉溺於日式色彩的當下,或許林娜璉就真成了只是有段過往的過客。

 

她想起她跟前任分手的真正原因,她覺得膩了。

 

「名井南妳,也不是個多有魅力的女人,我不會甘願惦記妳兩年的。」

 

林娜璉說得爽快,名井南可完全笑不出來。

 

之後在林娜璉上車離開前,名井南仍是希望她能到機場送她離開,對方僅說了若有空閒會去的。

 

但那天她並沒有出現,直到登機廣播報了三次,名井南依舊沒見到那急急躁躁的身影在人群中穿梭,只能懷著傷感帶點遺憾準備起飛離開。

 

飛機持續升空,他們與地面的距離逐漸拉長,名井南看著那些高樓大廈此刻就像一個個玩具模型般的精巧,第一次搭飛機的她對此感到十足新奇。她看到了學校、看到了公寓、還看見了林娜璉的家。

 

她心想,這混小孩沒來給她送機,也不知是在忙碌什麼。

 

最好是乖乖在家做作業,而不是跟那群狐朋狗黨到處玩樂!

 

又氣又擔心,她乾脆掛起耳機調動頻道,找到適合入睡的交響曲後賭氣的閉上雙眼,期待一覺醒來就已到達目的地。

 

名井南當然不會知道,林娜璉她一直站在機場外圍,看著飛機起飛直至沒入雲層。

 

---

 

再次踏入機場她內心其實很是留戀,兩年的時間說快也不快、說長也不長,但她覺得這還不足夠她去慢慢欣賞這古都的美好。京都無疑是美麗的,曾聽人形容,京都像是住了一個千年靈魂的城市,她認為說得極好,至少,她真曾在她的宿舍角落發現了一名老靈魂。

 

曾在這體驗過的人事物將會在她心底落下記憶,帶著學業有成的榮耀重新再回到她的故鄉,無疑是激動又參雜不安。激動來自一個人、不安也源自於那個人。

 

那個人遠比自己想得還更有影響力,櫻花、古都、清酒的陪伴下,她仍最思念著她。

 

在剛踏到許久不見的土地上,名井南首先先深吸了一口氣,接著猶豫著該前往的方向。她或許先該回公寓放沉重的行李、或許該去學校跟教授打聲招呼、又或許該去趟林家大宅見上那人一面。

 

明顯後者是她最想先做的,但她又害怕著,那人可能真不惦記她了。

 

躊躇到來只能仰賴神明,透過硬幣的指示最終她還是站到了林宅家的大門前。皺眉放鬆吸氣吐氣,名井南不斷地替自己加油打氣,在她終於做好準備並伸手要按下門鈴時,一旁車鈴響了幾聲嚇得她縮回了手,慌忙地轉過頭便看到那個人,牽著自行車站在不遠處凝視著她。

 

出其不意的相見,害她心臟來不及多跳幾下。

 

「嗨,好久不見,娜璉看起來成熟了點呢!」名井南率先打了招呼。其實林娜璉並沒有太多的改變,但可能真的是許久不見,那兩年的時間讓記憶中分明的臉蛋也逐漸變得模糊,再一次的見面,模糊的地方一一拼構,眼睛、鼻子、耳朵、嘴巴,唯一沒組上的是印象中強烈的玩心,如她所言,對方眉眼間少了衝動倒多了份沉穩。

 

她興許林娜璉的確是個大學生了。

 

「嗨,妳倒是跟以往沒變,就只差胖了點。」

 

依舊沒禮貌。

 

名井南的嘴角抽慉了下,她將從京都帶回來的伴手禮遞給了林娜璉,說著這間"嘯月"的和菓子十分知名,應能符合林娜璉的口味並建議能沏上一壺綠茶。

 

「喔...謝謝...」林娜璉搔了搔臉頰,小眼神飄來飄去看來有些不好意思。她將自行車擱在一旁,從小背包裡拿出一本小冊子「我不知道妳今天回國,也沒來得及準備什麼,這就當作是禮物吧。」

 

名井南看了眼,那是她熟悉的大學手冊,她原以為對方只是將她的手冊還給了她,但定眼一看,那上面的照片不是她的照片,名字也不是她的名字,她驚喜了一把。

 

「妳考上跟我一樣的學校了?」

 

「阿......但我可不是為了妳!我是為了我的未來才努力念書的!」

 

名井南當然不會認為對方是為了她才努力,她笑得非常開心,當時的隨口玩笑林娜璉可真的辦到了,她的確成了她教過最值得自豪的學生。這般的喜悅更使她忍不住想上前擁緊對方,不過想了想她們兩年後才第一次見到面,彼此的性格也不是多有熱情,這樣的舉動難免會匪夷所思了點。

 

林娜璉看對方光是站在原地傻笑,有些不滿的開始踱起了腳。

 

「那個...要說是為了妳也的確是為了妳...」她想她可能就是希望名井南能來抱抱她吧。

 

名井南漸漸收斂起笑容,緩緩開了口「妳...還惦記著我嗎?我這個毫無魅力的女人?」

 

「我可能是個傻子吧。」林娜璉彆扭的噘起了嘴,頭低低看著她的鞋頭,雙手無處可擺只能背後,一隻腿一下一下的踢著,看來就像個站在心儀女孩面前,卻害臊不敢彰顯的小男孩「我從小就覺得,我的身體像藏了小型核彈,有無限的能量總逼得我隨時想爆發,通過語言、通過行為,我無法控制在別人面前表現得怪異,儘管我明明不想。後來發現,我只要碰到我感興趣、我喜歡的東西...那該怎麼形容?就像是搖籃曲般能促使我安靜且專心,從小時候的玩具、拼圖,到長大的連續劇、電玩,還有...還有妳,每當我無法專心的時候,只要看看妳的臉,我就又可以冷靜下來。」

 

「那的確是喜歡,進入跟妳一樣的學校,不只是為了我的未來,也是想讓自己成為就算永不相見,也能讓妳滔滔不絕的存在。」

 

林娜璉走靠近了點,用褲管擦了擦沁出汗的手心,悄悄的牽住對方的手,抬起眼來,眼睛濕潤潤的。

 

「我還是妳的過客嗎?沒有魅力的女人。」

 

 

 

 

 

 

 

 

「妳不是。」

 

FIN


三琳說,娜米的話破萬字應該沒問題吧?我心想應該不至於吧,我對娜米沒那麼有愛

結果還真的破萬了...該死的...要累死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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